生态屏障变身多功能公园带超大城市生态建设交出“上海答卷”_景观设计

生态屏障变身多功能公园带超大城市生态建设交出“上海答卷”

发布日期：2025-12-23 作者: 景观设计

　　时光倒流30年，没人能想到，华泾地区这片百米宽的外环防护林会变成徐汇西岸自然艺术公园的一部分，并作为上海第1000座公园，在“公园城市”建设历程上留下标志性的足印。

　　从履行生态隔离防护职责的“单一绿带”变身融合多类城市服务功能的“复合绿脉”，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30年的巨变吸引了全球目光。

　　今年的世界城市日可持续发展全球大会“绿色低碳与韧性城市”主题会议上，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以“超大城市绿色基础设施创新实践”的卓越成就，与来自中国湖州、中国香港和智利圣地亚哥的案例共同入选“全球可持续发展灯塔倡议知识分享计划”优秀案例。

　　全球可持续发展灯塔倡议由联合国人居署、教科文组织、环境规划署等国际组织和相关科研机构联合发起，这是他们首次将目光投向中国超大城市的生态治理智慧。

　　在颁奖词中，国际专家这样评价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为超大城市绿色基础设施建设交出了“上海答卷”。

　　20世纪90年代初，环城生态公园带的前身——环城（外环）绿带启动建设。其最初定位就是快速建立一道生态屏障，应对人口急剧增长、建设用地需求持续外溢、生态环境压力加剧等多重挑战。

　　桃浦地区的环城绿带就是典型代表，20世纪90年代环城绿带规划之初，桃浦尚属中心城区西北部的化工产业集聚区，急需筑起一道绿墙，隔离工业与居住功能。

　　但城市发展的速度被低估了，不到30年，绿墙内侧“长”满了居住区，原本被认为不宜居的工业区也在绿色转型后，成为以科学技术创新为核心的“桃浦智创城”，吸引大量人口聚集。

　　根据“上海2035”总规，至2035年，上海主城区人口预计为1400万，其中约六成居民将分布于距离市中心20公里至30公里的近郊范围内。

　　身处蝶变大潮，人们再看向全市这片平均宽度约500米、总规划面积6208公顷的“项链”，有了更多期许：不仅是生态屏障，还是服务居民日常休闲游憩、满足亲近自然需求的“后花园”，深层次地融合生产、生活、生态的多功能空间。

　　回应期许，2021年，上海在“一江一河”后加了“一带”——全面启动环城生态公园带建设。《关于快速推进环城生态公园带规划建设的实施建议》明确，到2035年，形成一个以环城绿带为骨架，向内连接10片楔形绿地，向外连接17条生态间隔带，与“五个新城”环新城森林生态公园带紧密联系的生态网络空间。

　　对标国内外先进经验，尊重绿带宝贵的自然基底，在此基础上改造升级为公园带，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出路。大伦敦绿带、四川成都“公园城市示范区”都是通过建设一批大型公园，形成最大宽度不小于10公里的生态空间，而北京通州城市副中心外围规划了宽度200米到1000米的环城绿色休闲游憩环，串起多座公园。

　　截至今年底，上海将累计建成各类环上公园50座、外环绿道105公里、绿道驿站40座。环城生态公园带历时五年建设，一个以绿道串起的“环上公园群”已经成型。

　　再把目光转回桃浦，环城生态公园带内，桃浦中央公园、环上春光公园、启动林公园陆续建成开放。今年春天，这些居民“家门口”的公园里，桃花开得艳丽，符合人们对古时“桃溪”两岸盛植桃花的想象，让大家对褪去工业外衣的桃浦有了更多认同感、归属感。

　　放眼全球，“从无到有”去建设环绕中心城区的绿化带是一项极具挑战的任务。一些城市能够成功，主要基于原有的自然基底。伦敦、首尔等城市的环城绿带就是这种模式，主要依托天然屏障形成。

　　自然基底不够厚实，环城绿带建设之路更为艰辛。东京是典型案例，由于缺乏利益协调机制，生态空间限制政策看似刚性，实则弱势，在与土地增值收益更高项目的竞争中屡屡退让，环城绿带的实际规模与规划目标相差甚远。

　　上海环城绿带历时30年系统构建了扎实的生态屏障，并从“环绕中心城的绿化带”进一步升级为“环穿主城区的公园带”。这一过程，不仅要克服更紧张的土地资源束缚，抵住“寸土寸金”的诱惑，还要“调和”各类城市空间和发展格局的冲突矛盾。

　　面对国际难题，上海展现了在生态禀赋薄弱、用地成本高昂的极端条件下推进大规模生态建设的决心与智慧。决心是守住生态底线，寸步不让，力推环城绿带建设实施和整体转型升级。智慧是构建“法规+标准+机制”的三重体系，通过各项制度改革创新，为环城生态公园带建设保驾护航。

　　在法规保障层面，上海制定《上海市环城绿带管理办法》等政府规章、专项规划，将环城绿带保护纳入法治化轨道，明确生态空间“非经法定程序不得占用”，并细化养护责任、禁止行为清单，确保环城绿带建得成、管得住。同时，通过多轮次、系统性的规划调整，确保规划目标符合国家政策要求和城市建设需求。

　　在技术标准层面，上海制定覆盖环城绿带规划、设计、建设、养护全周期的技术标准体系，发布《环城绿带工程设计规范》《关于逐步加强外环生态专项工程质量安全管理、规范验收程序的若干意见》《环城绿带养护管理标准》等多项技术标准文件，确保建设管理工作有标准可依。

　　在机制创新层面，上海探索出一系列符合超大城市特点的弹性政策，有效平衡了生态建设与城市发展的矛盾，确保工程持续推进，为超大城市在长期发展中守住生态空间提供了范本。

　　2006年，嘉定段生态专项建设工程启动，目标是改善城市生态环境和自然景观，提升市民生活品质。由于涉及大量宅基地和部分企业，安置房源紧张、补偿标准争议等问题交织。各级政府部门坚持政策公平与财政平衡原则，通过耐心协商、统筹资源，逐步完成了动迁任务。历经数年攻坚，一条整合生态防护、景观休闲、文化展示等多种功能的城市绿色廊道基本成型；通过新一轮改造提升，一批以“蝶语园”为代表的环上公园在这条廊道上绽放，成为周边居民的自然课堂和休闲乐园。

　　它名叫上海毛茛，是模式标本（规定的典型标本，是指定某一个物种的重要凭证）采自上海的102种植物之一，还是唯二以“上海”命名的有花植物（另一个是上海薹草）。

　　由于城市用地建设开发、人口增长、外来植物不断占据本土植物的生态位等原因，上海本土植物种群逐步萎缩，种类呈现下降趋势。以上海毛茛为代表的野草还要遭遇频繁的人工除草等城市公园绿地高强度养护的挑战，日渐式微。

　　上海毛茛在闵行体育公园的植物多样性调查中被发现，此前最近一次在上海记录到，已是34年前。匿迹已久的“原住民”意外重现环城生态公园带，可能与跨省市的植物交流有关，也可能借助鸟类、兽类、昆虫等生物的携带而“搬家”。

　　表面看，邂逅是一场意外，其实是一种“必然”——建设上，环城生态公园带不搞大拆大建，保留自然基底；日常养护上，环城生态公园带推崇维持相对自然状态的生态养护理念，它们才是保障上海毛茛繁衍生息，从“隐姓埋名”到“抛头露面”的关键。

　　外环线以西、中槎浦以东的绥德公园，前身是建于2003年的外环防护林的一部分，经过多年养护，6万多株树木绕水而生，成了白鹭、斑鸠等鸟类的乐园。在制定改造方案时，绥德公园便明确，不能盲目地为添加新功能而“大刀阔斧”，从而破坏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自然基底和生物多样性系统。

　　在建设过程中，公园北面的栈道专门拉开与河岸的距离，东面跨河的部分在原有设计上有所回缩，因为建设团队调研发现，多个可以修桥铺路的地方，均有黑枕黄鹂筑巢。“这些可爱的精灵，就是最好的美景”，设计师的一句话，成为环城生态公园带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动注脚。

　　丰翔智秀公园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眼下，这里秋色正浓。负责日常养护的工作人员指着多彩的水杉、无患子、银杏说：“它们都是‘原住民’，没有因公园建设而挪过窝。”

　　其实，丰翔智秀公园一开始走过“弯路”，原来的设计着眼于“产城融合”，想改造成宝山工业园区的“后花园”，拓展“产业秀场”功能。其中，比较标志性的一个项目，是围绕绿地内的河岸，打造一个“水之翔舞秀场”，属于展示企业文化、举办企业活动的一块时尚公共空间。

　　充分调研后，周边居民认为，已建成20年的丰翔绿地作为“老牌”绿地，具有相当好的生态自然基底，不希望被大拆大建破坏、影响，他们更倾向于接受在生态基底中融入锦上添花的各色活动，希望这里可提供一些散步、午休及下班后切磋球技的空间。最终设计的具体方案里，公园用智慧互动空间、自然健康绿道、生态特色水岸、科创拓展基地等更具有自然气息的功能性景点和设施替换了“水之翔舞秀场”。

　　严守生态底线的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已成为自然精灵的沃土。据监测，截至目前，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共记录到植物158科639属1311种，物种数约占全市植物总量的三分之一；鉴定昆虫668种，其中72种属于上海新记录物种；记录到鸟类218种，占上海市鸟类总种数的40.82%，其中，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鸟类1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鸟类31种，成为“东亚一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路线上的重要“补给休息站”。

　　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尚未完全建成，但生态效益已经明显惠及居民。遥感监测与地面气象站数据表明，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及周边的楔形绿地在夏季极端高温日（35℃），能使下风向500米范围内的平均温度降低1℃至2℃。

　　根据国家标准《森林ECO服务功能评估规范》，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在固碳释氧、净化空气、调节气候、涵养水源以及保护生物多样性等方面的生态效益及溢出效应年总价值量约18.46亿元。

　　除了生态价值，环城生态公园带还成为上海产业升级的“催化剂”、经济稳步的增长的“新引擎”。

　　一方面，环城生态公园带建设带动了周边地价和房产价值的提升，如顾村、徐泾、吴淞等重点生态区的二手房价格。同时，催生了“环上经济带”，串联外高桥保税区、迪士尼旅游度假区等上海经济的核心功能区域，带动了商业、旅游、文创等产业的发展。森兰楔形绿地打造了“生态+商务+科创”模式，用生态廊道串联总部办公楼、绿色会展中心、居住区，吸引绿色金融、生态科技、生态文旅、绿色会展等低碳型企业入驻。

　　根据国内外相关绿色城区与生态空间价值评估标准规范开展的测算结果，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使周边房产价值增长15%，近年来对沿线商业的综合带动价值达到170亿元/年。

　　另一方面，环城生态公园带用生态景观和特色活动拉动了餐饮、文创、休闲娱乐等领域的消费热情。2024年，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接待游客约4000万人次，文旅休憩经济价值约4亿元，充分证明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长宁外环绿道也是生态撬动经济的典型案例。作为上海首条集养护便道、防汛通道、健身步道以及体育赛道（包括马拉松、自行车等）于一体的全线年元旦正式向公众开放。这里年均开展30余场公益活动，日均吸引2000多名市民游客，上海女子半程马拉松连续六届取道长宁外环绿道。

　　创新管理模式，长宁外环绿道上的驿站引进了行者之家、百秋等头部企业，在提供基础便民服务的基础上，增加运动支持、体育文化体验等周边居民喜闻乐见的项目。在长宁外环绿道的5号驿站“有年堂”，一层入口处配有自行车维修架与打气筒，室内提供瑜伽垫、泡沫轴等健身器材，自助售卖机提供能量饮料与一次性洗护用品；二层是品牌体验空间，可体验运动品牌的各类装备。

　　这种模式既提升了公共空间的品质，又形成了能自我造血的日常运维机制，还为区域带来了产业链集聚、税收增量及营商环境优化的复合效益，保证了公共空间品质的可持续性。

　　上海市绿化市容局负责这个的人说，上海公园城市建设要贯彻全过程人民民主要求，回应和满足市民群众对美好生态环境的新期待，因此，问需于民、问计于民、问效于民不能“一阵风”，而要常态化。

　　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的打造，从规划立项阶段就有一个特点：怎么设计、建设，主要听老百姓的，花了大量时间对公园周边的居民进行调研、走访。

　　2021年9月至11月，环城生态公园带环上功能提升总体设计尚处于编制阶段，上海绿化市容部门就启动了“金点子”征集活动，通过线多条来自市民的真知灼见。经专家论证后，转化为25个合理化、可操作的“金点子”，在首批环上公园中落实落地，结出了“金果子”。

　　在之后的环城生态公园建设中，各级绿化部门更是把民意征询作为公园方案设计的必备环节。

　　徐汇西岸自然艺术公园早在设计阶段，绿化管理部门就多次组织设计单位听取专家意见，走访了解周边居民需求。“我总被问起，这里的游戏景观装置为何是昆虫主题。”上海市政总院景观院项目主创设计师贺文雨揭开谜底：这都是华泾镇孩子们的主意，设计方多次去公园周边社区、学校征集市民意见，有热爱昆虫的孩子提出，能不能把游艺设施做成昆虫的样子。

　　这恰巧和公园的自然“家底”不谋而合。来自上海植物园生物多样性调查团队的报告数据显示，改造前，这里记录到55种传粉昆虫，种数明显多于上海其他面积相近的公园。

　　“蚕宝宝”乐园、“千足虫”躺椅、“竹节虫”秋千、“刺蛾茧”探险洞……它们在给孩子带来欢乐的同时，潜移默化地诉说着有翅膀“土著”们的故事。作为上海市生态环境局首批挂牌的3家上海市生物多样性体验中心之一，徐汇西岸自然艺术公园持续向公众推广生物多样性保护理念，在今年的“5·22国际生物多样性日”前夕，将树篱学堂打造成生物多样性科普体验馆，向市民开放。每月开展“你好，环上公园”自然教育系列活动，鼓励引导全社会参与生物多样性保护。

　　公园建成了老百姓想要的样子，徐汇西岸自然艺术公园开园后的人气爆棚说明了一切，是上海激发全社会参与生态文明建设热情的生动注脚。

　　宝山盛宅公园的“猫岛”也是公众参与“公园城市”建设的典范。“猫岛”运营主要是依靠社会捐赠、室内场馆收费及品牌支持，团队仅设少量全职人员，日常喂养、环境维护、科普讲解等工作主要由志愿者承担。“猫岛”每月还举办公益法律咨询活动，收集流浪动物保护相关案例，推动立法，成为城市治理的前沿试验田。

　　这种“共建共治共享”格局，不仅破解了超大城市治理难题，还增进了市民与城市的情感链接。最新多个方面数据显示，94%的受访市民认为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明显提升生活质量”，82%的受访市民每月至少到访一次环上公园，上海环城生态公园带不仅是休闲游憩的好去处，更是直接反映城市精神文明的地标。